周罪

【澜巍】我与你一见如故（二十一）

赵云澜稍微愣了一下，沈巍看着他不明白的样子莞尔一笑“云澜，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吗？”
赵云澜这下倒是没有犹豫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他爽快的拍了拍沈巍的肩“你若是想活，那我就陪你活着，可你若是不想活那我也一定会陪着你。沈巍，你既然招了我这个麻烦，那可就躲不掉了。”
听了赵云澜的话，沈巍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知道赵云澜一心一意对他，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可是沈巍又何尝不是呢？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每天晚上可以和喜欢的人相拥而眠，早上起来就可以看见喜欢的人的模样，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天大的福分。好在，沈巍和赵云澜就享受过这样的福分，哪怕就是日后无福消受，也不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祝红站在后面听到赵云澜说的话，心里突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你硬要让祝红说出为什么喜欢赵云澜她也说不出来。就像祝红在亚兽族禁地的门口听到獐狮问她后不后悔的时候，她笑着嘲讽自己“后悔？我追着老赵这么多年都被他甩在身后，你们哪一个见过我后悔？”
这么说吧，如果你问祝红愿不愿意替赵云澜去死她都会满口答应。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祝红会对着赵云澜飞蛾扑火般的迷恋就像赵云澜会不顾一切的奔向沈巍一样。
林静像是发觉了祝红的异样，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云澜捣了捣沈巍“你要是想让圣器镇四方，首先，是不是要给镇魂灯找个灯芯啊。”
沈巍沉默的看着赵云澜，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是闭紧了嘴。他想说，镇魂灯是昆仑的肉身做的底座，灯芯的源头是他的心头血。可是现在赵云澜成了昆仑，那这心头血要取也只能取赵云澜的了，但是沈巍他，舍不得。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现在的赵云澜已然是当年的山圣昆仑，就是几滴心头血而已，对他估计是没什么大碍的。可是沈巍偏偏就舍不得赵云澜出一点差错，就是让他疼一点都是万万舍不得的。
赵云澜看着沈巍有口难言的样子，就是个傻子也猜出七八分了。这镇魂灯的灯芯必然和他有关，赵云澜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这灯芯八成是他的心头血做的，他刚准备趁沈巍不注意就自己偷偷试一试就看见沈巍转身走了。
这让赵云澜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往前追了两步就看见沈巍抱着个镇魂灯过来了，赵云澜正准备付诸行动就被沈巍一把扯了过去，赵云澜一脸惊恐的看着沈巍，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小巍啥时候学了读心术啊。
沈巍看着赵云澜一脸惊恐的样子有点疑惑，以为自己是把人拽狠了伤着了，就扒开了赵云澜的袖子，看见那稍显黑些的皮肤上也没什么淤青和小口子就更加疑惑了。
不过沈巍抬起头就看见赵云澜收起了刚刚的表情又是一副欠打的样子，沈巍皱了下眉，一把夺走赵云澜手里的刀就在他指尖上划了个小口，把血甩进了镇魂灯里。
“这...不是应该要心头血吗？”赵云澜向沈巍跟前凑近了点。
沈巍没想到赵云澜会这么问，内心估摸着刚刚他是猜到了个八九分就拍了拍他的脸，把人脑袋往后一移“十指连心。”沈巍看着赵云澜一脸受伤的表情只好叹了口气“凑这么近，成何体统。”
赵云澜砸吧两下嘴，想着他家沈教授怎么这么没情趣。都什么世纪了还这么保守，马上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出去，现在连稍微亲热一下都不行，沈巍，太过分了！
其实赵云澜没有说的是，他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他以身为祭成了镇魂灯的灯芯，燃烧着自己奉献着别人，而在他做灯芯前沈巍已经死了，和那个夜尊同归于尽。
做这个梦时，赵云澜觉得它太真实，因为他切切实实的尝到了烈焰灼心，死去活来无数次的痛苦，他也找不到沈巍，找不到归途，永永远远的当着活灯芯镇压着地星的安危。
赵云澜也很害怕，他怕这个梦是真的，因为沈巍说过，凡人动用圣器所做的梦具有预知的功能。
可是赵云澜不怕死也不怕死去活来无数次的体会着烈焰灼心的痛苦，他只怕自己找不到沈巍抑或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沈巍。
沈巍把镇魂灯复原后回头看了一眼赵云澜，看着赵云澜一副天都塌下来的表情就拍了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赵云澜回过神来看着沈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沈巍的脸然后又自嘲的笑了笑：你还活着，真好。赵云澜又扯了一下沈巍的脸，笑嘻嘻的说“没什么。”
沈巍拍开赵云澜的手“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如果忽视沈巍从脖子蹭到耳朵根的红晕的话，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沈巍转过身看着特调处的人“你们先走，云澜和...我，过会就上去。”
祝红看着沈巍，有点犹豫，因为她总觉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刚刚沈巍和赵云澜的问答她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她很想冲上去掐着赵云澜的脖子问他，为什么沈巍才和他认识了几个月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的愿意陪他去死都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
沈巍看到了祝红的样子，走到她跟前塞了一根大神木给她“这个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千百年来在我手里也没见过它发芽，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把它种上吧，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保你一命。”沈巍冲着祝红眨了眨眼睛就转到一旁打开了通往大槐树的大门“我们特调处见。”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了进去，沈巍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赵云澜把另外三件圣器递给了沈巍，沈巍把它们挥到了空中，拿起功德笔在空中写了一个“封”字，刚落笔就看见镇魂灯倏地大亮了起来，其它三圣围绕着镇魂灯形成了一个四象八卦阵，沈巍把赵云澜往后推了一步，走到四象八卦阵下结了一个印，在离沈巍五步远的赵云澜听见了沈巍说“以神袛之魂，封地星此劫。”
赵云澜睁大着眼睛，看着四圣形成的八卦阵中的古老铭文正在倾泻而出，而自己和镇魂灯血肉之躯的联系好像伴随着长生晷中的那条生命线一起断了，而站在阵下的沈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了一个稍微安全点儿的地方。
沈巍笑了笑“一切都结束了。”
赵云澜听到这句话那颗本该悬着的心应该落地了，可是却不知怎的，竟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我们回家吧。”
沈巍笑着没有搭话，一把扯住了赵云澜的领子，凑到跟前给了他一个吻，似是怕他逃离一般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按着赵云澜的脑袋，不给他任何活动的空隙。
这是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赵云澜刚准备感慨沈巍终于长大了知道什么叫情趣的时候，就知道刚刚那种不详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沈巍在消除他的记忆。
赵云澜回忆起那天晚上他坑蒙拐骗的把沈巍拐进特调处，讨好处的时候就开玩笑说“你又不能消除我的记忆不是。”而沈巍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有这个打算了，沈巍啊沈巍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儿。
赵云澜死命的挣扎却不能推动沈巍半分，沈巍死死的扣住赵云澜，就连赵云澜咬破了他的嘴唇都没看见沈巍有过一丝触动，赵云澜的心一下就凉了，整个脑袋里就充斥着两个字：完了。
而在那双大手磨灭着赵云澜记忆的同时他看到了许多与沈巍相处的片段，他好像听见了祝红咬牙切齿的说着“老赵这次怎么对那个沈巍这么上心，套路玩多了...怕是要成真了。”他还看见大庆坐在桌子边上叹了口气“这常在岸边走哪儿能不湿鞋啊。”
“你好，我是特别调查处的赵云澜，来这办案，请问先生贵姓啊？”
“免贵姓沈，沈巍。”
“不是，我总觉着这个嵬呢，气量小了一些，要不然我给你多加几笔？”
“多加几笔？”
“嗯，你看啊。这个世间啊，山海相连，巍巍高山，延绵不绝，就像是人生啊负重前行，永无停歇之日，要不然你就叫做沈巍。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沈教授总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前真的见过呢。”

“沈教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哦，学校还有点事，我要先过去一趟。”

“这么说，沈教授是对我有意见了。”
“意见是没有的，但是你总是这么怀疑我，我也应该有点反抗吧。”

“沈巍，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最近的几起案件，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
“放人。”

“这条命，是我还给你的。”
“我欠你的这条命，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已经还过了，而且，很多次。

“沈巍啊沈巍，你说你这么好，你让我怎么舍得放手呢。”
“要不然你就‘嫁’入我们特调处吧。”
“沈巍，我别的东西也有但是我觉得那些东西你可能都看不上，可能唯一值点份量的就是这点真心了，你若是不想接着，那便算了吧。”
“我富有天下名山大川，想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堆烂石头野河水，浑身上下估计也就这几分真心可以拿出去卖上两斤。你要？那便拿去。”
“说实话吧，我怀疑过你很多次，但我每一次都会选择相信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云澜，我永远都不会害你，也不会骗你。”
可是，你现在就骗了我啊。
赵云澜看着沈巍的周身燃起了大火，而沈巍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小鬼王的模样，赵云澜看见他的长发与长袍融入大火之中才舍得放开自己，沈巍最后也只是深深地看了赵云澜一眼，一把把他拍进了还未消散的洞口里，赵云澜听到沈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云澜，你别怪我。”怪只怪...我们生不逢时。

沈巍笑了，看着自己周围的烈火无声的笑着，原来自己费尽心思得到的人，竟是被自己亲手推开的。躲躲藏藏了这么多世，终于敢站在他的面前跟他互诉衷肠，最后竟败在了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