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 别来拉我

【澜巍】我与你一见如故(完)

自那日以后,赵云澜就回到了特调处。
回到特调处的赵云澜就像之前没有沈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过的平平淡淡。
偶尔也会和大庆开开玩笑,扬言要扣林静的工资有的时候还会调戏一下祝红。
这一切好像已经归于平静,似乎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沈巍也没有昆仑和地星。
“诶,死猫,你说现在这个特调处怎么一点案子都没有。我都快白吃白喝一个月了,良心过不去啊。”赵云澜把腿搭在桌子上,拨了根烟抽着。
“没有案子不好吗?正好落了个清静。还有,你不是把烟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大庆侧身坐在桌子上,不解的看着赵云澜。
赵云澜摇了摇头“愁啊,没有爱情的滋润。愁啊!”
“你可就拉倒吧。”大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他还要找老李要小鱼干吃呢。
出了门的大庆就靠在了门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发呆。他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地星的那段时间,老赵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从老赵回来以后地星和海星联系就断了。他从老楚那里得知地星已经恢复了光明,有了白天和黑夜,地星人大抵是不会再上来惹是生非了。
大庆又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就离开了。
他还知道,从地星回来的赵云澜已经没有了关于沈巍的记忆。
所以现在,沈巍这个名字大概是特调处全体成员的禁忌,没有人敢提。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沈巍就会被他们遗忘,慢慢的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靠在椅子上的赵云澜慢慢悠悠的抽完了一支烟,弹了弹烟灰就把它碾灭在了桌子上。他知道,上次的地星之旅可能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他问过特调处的人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庆口若悬河的给他描述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战斗画面,祝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就连小郭也是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凭这些人拙劣的演技,他就是不用动脑子也都知道这群家伙一定有事在瞒着他。
于是赵云澜站了起来,摸出了放在自己胸口口袋里的眼镜。
赵云澜知道自己平时不是一个文艺的人,所以断然不会买个眼镜自己戴的,就是买了眼镜那也一定是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更何况这副眼镜根本就不是他赵云澜的style。
赵云澜看着眼镜挑了挑眉,这大概是别人的东西吧。
过了一会还是把眼镜装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既然特调处的人不愿意说实话,那他就自己查。

“爸。”赵云澜定定的站在海星鉴的门口,挺直了后背看着坐在办公室里的人。
赵心慈抬头扫了一眼来人“进来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赵云澜拉开椅子就坐在赵父的对面,神神秘秘的和赵父说“今天来,我就想问你个事儿。”说完就朝门口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才鬼鬼祟祟的从口袋里把眼镜摸了出来放在赵父的面前。
看着赵云澜偷偷摸摸的模样,赵心慈还以为他要掏出个凶器来暗杀他,都做好把他掀翻在地的准备了。可是等他看到赵云澜拿出来的东西时才稍微愣了一下。他知道赵云澜这臭小子是不可能送他眼镜的,所以这眼镜应该是别人落下的。他见过特调处里的人,知道林静戴的眼镜不是这个风格。
于是在赵父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沈巍。那个在平息地星纷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
虽然赵心慈平常不怎么关心赵云澜,可是像赵云澜忘了沈巍的这个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既然特调处的人没有告诉他有关沈巍的事情,那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赵父愣了一瞬间就假装震惊的看着赵云澜“你是要送我眼镜吗?”
可是赵云澜却没有放过他刚刚迟疑的一瞬,收起了刚刚笑嘻嘻的模样,严肃地看着赵父“你有没有见过戴着这副眼镜的人?”
赵心慈拧了一下眉“我在海星鉴这么多年,处理的案件那么多。戴眼镜的人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觉得我能记得谁戴着什么样的眼镜吗?”
“你当真不知道?”赵云澜的语气比刚刚更强硬了几分。
赵父笑了一下“看来赵处今天来的本意并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那我也就恕不远送了。”
赵云澜站起身,收回了摆在桌子上的眼镜就走出了门。
出了门的赵云澜有点无事可做,看见了一家饰品店。赵云澜觉的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走了进去。
逛了逛一圈便看见一个灯泡形状的挂坠,他总觉着这个物件有点眼熟,于是伸手拿了下来向店长结了帐就跑回家了。
跑回家的赵云澜看着手上的挂坠飞快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搜索了一圈就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可是这个东西的熟悉感,也一定不是他的错觉。
他上下拨弄着挂坠,没捣鼓几下就把它给掰成了两半。嗯,赵处,破坏力max。
赵云澜有点尴尬,准备把它合上去却看见灯泡里面有什么东西,伸出手慢慢地把东西抠出来才发现里面居然夹着一张糖纸。
赵云澜拿着糖纸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这是他平常吃的棒棒糖的糖纸。他努了努嘴,一个好好的饰品店干啥不好,非要往里面装个糖纸,也不怕招蚂蚁。
他伸了伸腿,好像碰见了什么东西。就从椅子上趴了下去,把塞在桌子下面的箱子拿了出来。赵云澜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就把箱子打开了,看见里面装着一本本古书就抽了抽嘴角,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好学的人吗?
赵云澜拿起其中一本翻开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是枯燥乏味的文言文就大致翻了翻,几秒钟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看到最后一页上面打了个折。于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使他把折子打开,看见了三角形的小角上有一个“巍”字。
赵云澜挑了挑眉,敢情这还是哪个钻研学术的人放在他家里的啊?
赵云澜又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就把箱子塞了回去,他对这样的古书可没有什么翻阅的欲望。
等干完这些事情,天也黑了下来。翻了翻冰箱看着都是剩菜也就凑活着吃了,吃完在床上刷了会手机就又跑到桌子前玩了会挂坠,觉着可以当个平安符挂着就把它握在手里睡着了。
在熟睡中的赵处,并没有看见他握在手里的小玩意正在幽幽的发着光。
“云澜。”
“你是谁?”
“我们打一个赌吧。”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想和你打一个赌。”
“赌什么?”
“赌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去到哪里,你我总有一天还会再次相见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这个赌?”你明明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赵云澜猛然从梦中惊醒,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好熟悉,而且这个人对他,好像,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赵云澜就去了海星鉴,向赵心慈请求查看龙城的人口档案,和他一起的还有林静。
赵心慈看着赵云澜,稍微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就让他去了。
赵云澜一个一个的翻着龙城的人口档案,林静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觉得他可能知道赵云澜在找谁。
过了一会,林静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才出声问道“你是在找人?”
“对。”
“什么人?”
“我不知道。”赵云澜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长相,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唯一知道就是他对我很重要。”赵云澜扭过头,对着林静弯了弯眼角“你知道他的,对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有我不知道,对吗。
林静沉默了一会,静静的看着赵云澜,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赵云澜出声打断了他“想清楚,再告诉我。”
“嗯,我知道。”林静看着赵云澜,终归是承认了这个事实,一个把赵云澜蒙在鼓里,除了赵云澜谁都知道的事实。
“他是谁?”赵云澜放下了手中的档案,向前走了两步,把手搭在了林静的身上。
林静沉默了好久,才对赵云澜摇了摇头。
赵云澜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档案室。
现在不过是早上十点,林静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赵处问他话的语气令他不寒而栗,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走出了档案室,看着屋外的阳光轻声说道“对不起啊赵处,沈教授他应该也不想让你知道。”
而站在阴影里的赵云澜,从刚刚放在林静身上的窃听器得到了答案:沈教授。
赵云澜抽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就把它碾灭在垃圾桶里了。凭着记忆,他知道他最近处理过一起龙城大学的案子,而那里大概有他要找的人。
可是此时的赵云澜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了...
赵云澜在龙城大学前刚准备进去,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赵处。”赵云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叫他的人是个女孩子。
“刚刚看身形觉得像你,就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今天来龙城大学,是又有什么新案子了吗?”女生走到赵云澜的身边,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一下。
“你是...李茜?”赵云澜指着面前的女生,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李茜笑着点了点头“啊,对了。沈教授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沈教授?”一天之内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赵云澜就知道自己没找错地儿。
“是啊,沈教授。他已经好久没来上课了,校长都准备把他辞退了。我们还想劝劝校长,可是校长说,沈教授在你们特别调查处还有这个顾问的职务,两边跑一定很辛苦,就准备辞退沈教授了。”李茜顿了顿,看着赵云澜疑惑的样子“怎么...你是不知道吗?”
赵云澜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不知道哈。能冒昧的问一下,这个沈教授,是什么人吗?他叫什么啊?”
“沈教授叫沈巍啊。你们不是朋友吗?”这下到李茜不解了,这两人平常一起断案,怎么这会倒是不认识了呢?
赵云澜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哦,沈巍啊,他最近出去旅游了,可是还是放不下你们这群学生,特地告诉我啊,让我帮他来看一看你们。这不,看到你们有了新的老师,我就想来帮他测试一下,看看你们有没有忘了他。诶,既然都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啊,回见。”赵云澜对李茜挥了挥手,急匆匆的就走了。
李茜看着赵处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这赵处,怎么奇奇怪怪的。
赵云澜回到特调处,又拿出了口袋里的眼镜琢磨了一会,估摸着这个眼镜大概就是刚刚李茜说的沈巍的了。
他对着眼镜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沈巍,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你呢?”
赵云澜打开电脑,进入了海星鉴的内网,搜索了一下沈巍的名字,却发现沈巍的档案被封存了而且设有权限,以赵云澜现在的身份竟然进不去。
赵云澜皱了皱眉,拿着眼镜走了出去,站在特调处里的长桌前把大家叫到了一起,等人到齐以后,他才慢慢的把眼镜放在桌子上,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连他们脸上细微的错愕都没有放过。
赵云澜的左手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沈、巍。”
“老赵,你,想起来了。”祝红震惊的看着赵云澜。
赵云澜嗤笑了一声“没有。只是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关于他的消息。他,到底是谁?”
老楚平静的说道“黑袍使。他是黑袍使大人,平息了地星的纷乱以后就留在地星了。”
“哦?那为什么,他会是我们特调处的特别顾问呢?黑袍使大人应该不会把这样的一个细节漏了吧,他细微谨慎,怎么会忘记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要我替他打掩护呢?”赵云澜冷冷的看着楚恕之,楚恕之也丝毫不心虚的迎着赵云澜的目光。
大庆却忍不住捣了林静一下“你今天跟老赵去干嘛了?关于沈巍的档案不是全被老处长封了吗,老赵怎么会知道他是我们的特别顾问?而且他替沈巍打什么掩护?”
林静也茫然的看着大庆“我也不知道啊,出了海星鉴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我哪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小郭看着现在的气氛,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沈...沈教授他是...”
“长城!”老楚斥责了小郭一句。
“让他说。”赵云澜低声说道,可是那声音很冷,像冬天里的冰渣子,听的人心颤颤的。
可是被老楚斥责了一句话的小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急得都快哭出来。小郭本来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应该什么都不怕了,可是现在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恐惧起来。
祝红看了看小郭又看了看和老楚对峙的赵云澜,最终心一横,想着赵云澜早晚有一天都要知道就说了一句“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祝红,小郭颤颤巍巍地喊着红姐,祝红看了一眼大庆拽着她衣服的手还是不顾劝阻的说了出来“沈巍,他是龙城大学的教授,你们一起办案然后就认识了。你怀疑过他很多次,还对着人家一个大学老师玩起了套路结果把自己都搭进去送给人家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弄来特调处,过了好久才让我们知道他是黑袍使。”祝红撩了撩头发“我说你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小小的镇魂令主还对着人家黑袍使动了歪脑筋。你看看,这下好了吧,人家都不要你了,临走前还不忘消了你的记忆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可是你倒好,费尽心思的想知道是谁抛弃你。我祝红活了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人。人家都巴不得忘了失恋的痛苦,就你一天到晚还想着回味。”
大庆和林静看着祝红,在桌子底下悄悄的对着祝红竖起来大拇指。
赵云澜听了觉着心里有一种针扎似的疼痛,他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抗议着祝红的说法,他强忍着这种感觉轻声问着祝红“那,他去哪儿了?”
大庆惊讶的看着赵云澜“老赵,你不是疯了吧。人家把你甩了你还这么好奇,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吗?被虐出感情来了?”
站在一边的老李是听出来了,这群人是铁了心的要抹黑沈巍。
老李摇了摇头到底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活得久了什么也都看清了。可能终有一日,他们会为了自己所自以为的为他人好的举动所后悔。
赵云澜皱着眉,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了一句“他去哪儿了!”
大庆被吓了一跳,求助的看向一旁的老楚。老楚倒是不急不忙的接了一句“刚刚不是说了吗?黑袍使大人平息了地星的纷乱后就留在地星了。”
“那我要去一趟地星,大庆,你跟我一起去。”赵云澜拿着沙发上的衣服就准备走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老楚沉声说了一句
赵云澜回头看着老楚“楚恕之,我平常是不是对你太好了,都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楚恕之挑眉笑了一下“我当然没忘,只不过地星的入口被封了,现在,非地星人,不得入内。而且,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
赵云澜闭了闭眼睛,把衣服披上就走出特调处,留下众人在特调处里面面相觑。
赵云澜走到街边的一个烧烤店,点了几串烤翅和羊肉串并要了瓶啤酒,吃饱喝足就走回家了。
赵云澜躺在沙发上,他知道祝红刚刚说的话不是假的,他也清晰的感觉到在听见“沈巍不要他了”那句话时锥心的刺痛。
赵云澜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心脏“沈巍。”
“我这人连魂魄都是黑的,唯独心尖上一点是红的,干干净净的放着你。”赵云澜看见站在他家厨房门口有个人正指着自己的心脏对他说着。
赵云澜起身走了过去,才发现那只是个幻影。
“你如果想喝粥了随时都可以到对门去找我。”
赵云澜回过头,看见他的床头坐着一个端着粥的人,赵云澜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是自己的幻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忘了这个人,却总感觉这个房子里哪哪都是他。
赵云澜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好久才合上眼睛。

原来,刻在骨子里的那个人,是忘不掉的。
而我的姓名,就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道枷锁,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想起了过去,那我也只能对你说一句:珍重。       
次日清晨,赵云澜就早早的起床了。可是他却并没有跑到特调处里报道,因为他的楼下正站着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獐狮,是个地星人。今天来是想完成一个故友的心愿,哦,也不能说是心愿,只能说,是我想告诉你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来人对着赵云澜伸出手,赵云澜象征性的握了一下,对着獐狮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到了晚上,赵云澜才浑浑噩噩的从楼下的酒馆爬了回来,他的脑海里正3D立体循环着獐狮和他说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沈巍是大煞无魂之人,这次消散了大概也就真的死了。无魂之人是没有轮回一说的,他们就像是鬼魂一般,游离在人世间。”
“我还记得他当初跪在神农的面前,守着你残损的魂魄求着神农让你投胎转世。”
“可是你是山圣,是神。那轮回本就是神农用自己的神魂造的,若要送你入轮回便是逆了天道。那神农只好封了你的记忆和神力,把你的魂魄洗成了一个凡人,你说,神农那老朽怎么会干这赔本的买卖,洗了你的魂魄,神农只能爆体而亡。虽说神农也活不了多久,可是屈屈几千年还是可以的,像这样亏本的买卖,我还真想象不出来神农会答应。”獐狮抿了一口白酒,龇了龇嘴。
“后来沈巍才告诉我,送你入轮回的代价就是他要替神农守着这万千世界。还有就是...若是沈巍忍不住来见你,那你便会被他吸干精血,魂飞魄散。所以在这几千世以来,他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你,守着你,在生与死的面前,他选择了让你活。”
“哪怕这万年以来都独自一人守着相思之苦,也要守着那个诺言永生不能见我?”赵云澜看着面前的獐狮,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可以获得这样一个人的青睐。
獐狮点了点头“当初我也觉得很不解。可是他告诉我,只要能看着你,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他也知足了。”
“那他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就这样狠心的抛弃我?”赵云澜也喝了一大口酒,只不过这烈酒在他跟前就跟白开水似的,好像就是一缸一缸的灌都不见得他会醉。
獐狮讶异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想,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见到你,那他也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尝试的。”獐狮顿了顿,过了好久才沙哑的开口道“因为沈巍因你而生,也只为你赵云澜一人而活。”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刺进了赵云澜的内心。
那个几十缸酒都灌不醉的赵云澜,醉了,醉倒在一个叫沈巍的梦里,迟迟不愿醒来。
等到他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由内到外的散发着一股书香气。
可是当他抬头的一瞬间却惊呆了,这一面墙上满满的挂着一个人的照片,他微笑的样子,皱眉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无一例外都是赵云澜本人。
赵云澜的目光朝旁边移了移,看见了那上面画着自己的背影,侧影,可是画上的人却穿着不同朝代的衣服,有着不同的表情和气质可唯独是眉宇间的那几分神气却像是生生世世都不曾变过一般。
他看见墙上的中间挂着一副装裱了的画,画中的人着了一身青衫,眉目含笑,那眼底的柔光似是温柔的快沁出了水来。
“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巍笔。”赵云澜一字一句的读出了在画上写着的两行小字,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顺着他的脸颊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感冒的人不能吃糖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喝粥了,你就到对面来找我。”
“欠你的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这条命是我还给你的。”
“赵云澜,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也不会骗你。”
“赵云澜,你快走。”
“别为了我哭。”
“云澜,别怪我。”
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赵云澜终于看见了那个活在别人口中的沈巍,那个,只为他一人而活的沈巍。
“对不起,我来晚了。”竟晚了这么久才记起你。赵云澜上前摸着画上的落款,尽显悲哀。
对不起,我忘了你,竟这么久才想起来你。对不起啊小巍,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竟然都才知道....
赵云澜走出了房间,呆愣愣的看着沙发上的沈巍在笑着看他,他听见自己说“除非你会那个什么消除记忆,把我的记忆全都清除了。”
他才注意到,那个时候的沈巍竟然有一丝迟疑和感伤“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原来他只当是调笑的一句话,竟一语成谶。
原来这个人真的有那般狠心,宁可亲手消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愿让自己受到一丁点伤害。
“我消了你的记忆,你仍然会过的很好,只是...少了一个我而已。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了你那么久,知道你哪怕没有我也会过的很好...很好。”赵云澜在恍惚中似乎听见了沈巍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却搜寻不到他的一个身影。
沈巍,你怎么敢,怎么敢在做了那么多事以后就想抽身离去,留我独自一人守着没有你的世界,难道你就想这样消了我的记忆,让我若无其事的像个傻子一样活着吗?
“沈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从此,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七年后――
赵云澜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都会看见那个带笑的面庞。
前几年他去找了李茜,李茜告诉他,当年她用长生晷救奶奶的时候问过沈巍一句话,“沈教授,拼尽全力守护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赵云澜听着李茜当时描述着沈巍嘴角上扬,眼神坚定的样子,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可是沈巍,我不值得啊。
赵云澜想起沈巍笑着对他说“令主情深义重,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有幸得之啊。”是你,但这有幸却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
赵云澜闭上了眼睛,想着原来在地星沈巍问他“如果有一天,要用我的伤来换天下人的命呢?”
沈巍,我后悔了,我不要这天下苍生了,我只要你回来,好不好?
赵云澜想着自己原来只要一受伤,沈巍就会立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于是他下了腰间的配枪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若是沈巍没有出现,自己最多就是一死,下了黄泉也可以把那人寻回来,可沈巍要是回来了,那自己做什么也都值得。
赵云澜这么想着就这么扣动了扳机。
“呯――”
赵云澜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被楚恕之的傀儡线往后挪了一下,子弹直直的打进了对面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赵云澜,你疯了是不是!”楚恕之大喊着冲了过来,一把就夺下了赵云澜手里的枪,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我早就说过,他死,我必赴之!”赵云澜也不甘示弱的冲着老楚吼了回去。
“赵云澜,你说说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给谁看?你以为黑袍使他想看见你这副样子吗?他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让你活着,可是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楚恕之一把揪起了赵云澜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他的眼睛。
赵云澜却是一把推开了老楚,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了,你走吧。”
老楚听了就准备走出去,他知道赵云澜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寻死了。
这七年里,赵云澜做过无数次傻事,庆幸的是,每次都被及时发现然后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楚恕之仍然记得第一次赵云澜割了腕之后,祝红哭了一宿,三天三夜都没吃下饭,整夜整夜的守着赵云澜,生怕他回不来了似的。
那也是大庆第一次从老处长的脸上看到了疲态,见着那个原来意气风发的海星鉴督察一夜间老了十岁。
后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会特地派一个人守着赵云澜,以绝后患。
楚恕之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他家里的利器全部收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枪就走了出去。
等楚恕之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赵云澜轻声说着“沈巍,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就一眼,都不行吗?”
藏在暗处的大庆摇了摇头“沈教授,你就回来看看他吧。”老赵真的很想你啊。
赵云澜已经三十九岁了,沈巍等了他一万年,他等了沈巍十二年。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痛,可是沈巍这根刺就像在赵云澜的心里扎了根似的,想拔,就要连根拔起,万劫不复。
第二天,赵云澜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的跑进了特调处。
“早啊,大家。”赵云澜笑嘻嘻的跟着大家打招呼。
大庆和迷迷糊糊的林静都被朝气的赵处惊呆了。
自从赵云澜记起了沈巍之后,就很少会这么精神了,这还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早啊,老赵。”大庆走过去拍了赵云澜一下,用着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他。
“滚滚滚,别拿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赵云澜一把推开了大庆的脑袋,喜滋滋的跑办公室蹲着了。
被推开是大庆还对着祝红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啊。”
祝红耸了耸肩没搭话。
还没清净一会,特调处就打进电话了。
接完电话的祝红就拍了拍手“你们准备一下,上面说今天有人来视察。赶紧的,把老赵喊出来准备准备迎接人家啊。”
大庆一听就跑办公室里把赵云澜喊出来,赵云澜叽叽歪歪的讲了一大堆还把大庆他们骂了一通“大清早的视察什么工作,扰人清梦啊。我这特调处早几百年前就没案子了,视察什么呀。”
赵云澜话音刚落,特调处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米色西装,戴着一块手表,款步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叫沈巍,是特别特调处新来的顾问。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本来还眯着眼睛敲着大庆脑袋的赵云澜,听到这话立马就清醒了起来,呆呆的看着来人,连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起来。
“沈、巍?”把这个名字回味了几遍的赵处才笑嘻嘻地对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明明是一句调笑话,可赵云澜却踉跄了好几步才定身站在沈巍的面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慢慢地搭在了沈巍的肩上。
等到赵云澜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并不是那个他臆想出来的人的时候,他才敢确定,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鲜活的不是那个在他梦里一挥手就会消散的虚影。
“可能我们真的见过吧。”沈巍笑了笑,伸手揽住了赵云澜,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云澜,我回来了。”

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原来世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还好,我等到你了。

还好,我赌赢了。

评论(16)

热度(353)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