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罪

【澜巍】也许再见（下）

多年以后每段故事 原来结尾都相似 得失离散总会又周而复始    ――《大雨将至》

在沈巍消失的第一年，赵云澜发了疯一般的找他，赵云澜不相信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这样凭空消失了。
抱了多大的期望，最后就会有多失望。
有的时候赵云澜也会想，如果当初他可以早点注意到沈巍越来越疲惫的状态更加照顾沈巍的感受，那现在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抽烟喝酒，是赵云澜这一年做过最多的事。大庆和老楚也曾试图阻止过他，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大庆看着赵云澜日日买醉，每日都活在还有沈巍的幻象中，就完全狠不下心告诉他沈巍不在了的这个事实。
沈巍离去的场景，是特调处的人一起看见的。他们眼睁睁看着沈巍在他们眼前消失却无力阻止。大庆也想过把沈巍离开时的录像带交给赵云澜，好让他死心。
可是当大庆翻出监控画面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屋子里只有特调处众人的身影，没有沈巍。他往前调了调，想找到一开始老楚给他指出不对劲的地方，却发现录像带显示的那个屋子里一直都只有赵云澜一个人，只有赵云澜一个人自说自话，给大庆上演了一番无实物表演。
如果不是大庆真的见过沈巍本人，恐怕就单从这卷录像带来看，他会觉得他们的赵处倒更像是一个神经病人。
大庆看着在外面沙发上躺着的赵云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知道就算当时赵云澜大脑卡机丧失了智商，但是事后他一定可以反应过来去查监控的。所以这卷录像赵云澜没看过吗？大概是看过的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一年里，大庆也多次代表特调处去给赵云澜送温暖。比如给他买早饭，收拾收拾东西，打扫卫生什么的。可做了几次之后大庆就放弃了，因为赵云澜从以前睡得跟死猪似的给他整个人拖地上都不一定叫的醒的家伙变成了现在只要有一丁点动静就可以把他惊醒的人。
大庆还记得第一次给赵云澜送早饭，看着赵云澜宿醉之后不省人事的样子，就悄咪咪的给他掖了掖被角，刚准备把手缩回来就被赵云澜一把抓住，他还听见赵云澜说“你终于回来了。”
等赵云澜看到大庆的脸时才松开了手，对着大庆就踹了一脚，粗声说道“大清早的干什么，跑过来扰人清梦，都没事儿做了是不是？”
大庆表示自己很委屈“早饭给你放桌子上了，要不是祝红说要关怀孤寡老人我才不来呢。”
“赶紧滚。”赵云澜指着门就把枕头往大庆身上扔，大庆一走他就坐起来看着床头发呆“我还以为是你呢。”
这第一年也就这么浑浑噩噩饿过去了。
第二年，赵云澜当起了甩手掌柜，把摊子甩给他爸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他走过无数山川大海，去过西北，邓林，海边等等。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合影留念，有的时候还会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就像我们无数游客一样，到了景区除了拍照吃饭就是购物休息，连最基本的人文历史都记不清个大概。
可是他拍的每一张照片上都会空出一个人的身影，有的时候会深情的望向身边，有时又会凝视镜头就好像给他拍照的人就是他最爱的人一样。
祝红说，老赵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一个早已远去的人了。
等赵云澜从西北回来已经是三年后了，大庆看着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是满身伤痕的样子着急的问他发生了什么，赵云澜也只是摆了摆手跑到办公室坐着，他坐了多久大庆就站在一边陪了多久。
过了好久，大庆才听到赵云澜哑着嗓子说“我好像...看见沈巍了。”
“你说什么？”
赵云澜笑了笑，眨了眨眼睛才轻声说道“没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大庆“你出去吧，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想起了以前他陪我走的路，陪我看过的山和大海，陪我...经历的一切。
大庆努了努嘴“那你好好休息，最近也没什么案子，你想睡就睡会吧。”赵云澜点了点头。
等大庆出去后，他才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把揣在怀里的照片摸了出来――那是他在西北的雪山上拍的，只是在他的身后有一个穿着黑袍的背影，那个身影像极了沈巍而且手上也握着一把长刀，像是镇山的守卫一般，永生永世都禁锢在山上，护着那万里河山。
赵云澜看着照片，伸出手擦了擦那个背影“是你吗？”
原来，赵云澜在下山的路上碰见了雪崩，他在雪崩的时候看见了无数残魂手提长刀向他涌来，可他却无力抵挡。
明明他已是山圣昆仑，却无法保护自己。
赵云澜也觉得自己可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残魂一刀一刀的往他身上扎，可那些刀却碰不到他，只会从他身上穿过，每穿过一个残魂那些残魂就会消散，直到最后一个人真真切切的扎进了他的心脏。
赵云澜想着，要是这样死了也挺好，还可以早点下去陪着沈巍，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一起喝了孟婆汤跨了奈何桥。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遇上雪崩的情景是一场梦，他身上的伤不过是下山的时候脚步一滑摔了下来在地上滚出来的。
可能是运气不错，刚好碰见好心的村民把他捡了回来收留了他一晚，第二天一早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
赵云澜摇了摇头，雪崩时的场景太真实，他总觉着他是被人扎了一刀才晕的，可是醒来以后胸口上却没有他记忆中的刀伤，就像是村民说的一样他就是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下来恰巧被他们捡到了而已。
赵云澜走到林静的桌前“帮我查一下，西北雪山下面的一户人家。对，就在那周边。”
林静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迟疑的开了口“赵处，西北的雪山那儿方圆百里都没有一户人家...你确定是这儿吗？”
赵云澜把头凑了过去，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东西皱了皱眉。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应该出现记错了这样的事，他又扭头看向林静“可能是我记错了，好好干。”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老赵，上班时间你去哪儿啊？”祝红一把拦住了他。
赵云澜拍了拍祝红的脑袋“好久没回来了，想去旁边转一转。怎么，一起？”
“呸，谁...谁跟你一起。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待会老处长来了可没人帮你。”祝红听了脸有点红，最后打了老赵一下又跑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了。赵云澜笑了笑，点了点祝红的方向。
赵云澜去了一趟医院，走着以前他看不见的时候沈巍领着他走的那条路，他去见了沈巍的老同学，唠了会嗑就走了。
出了医院赵云澜又去了一趟墓地，跪在他妈的墓碑前“妈，对不起。孩儿不孝，可能没办法完成你想抱孙子的愿望了。如果不怪我的话，就保佑我早点找到沈巍吧！这可是你儿媳妇，千万不能弄丢了。”赵云澜揉了揉眼睛，在墓碑前放了一束小白花就走了。
出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本就有些暗更何况他又是开了几十分钟的车才到墓地的，天色早就暗下来了。赵云澜一个人走在这墓地里倒是觉得有些阴森，不过出了门就好多了，外面的路灯照着，灯火通明。
赵云澜把车停到特调处后就慢慢晃悠回家了，途径了冯去病开的医馆，他看着紧锁的门刚准备离开就听见了冯去病的声音“想让我救他，可以啊。你，跪下。”
赵云澜睁大眼睛，看见他日思夜想的沈巍竟然在这里，他本来准备过去拥抱沈巍却看见沈巍撤了一步准备跪下。他又听见了那个冯去病的声音“诶，要跪别在这儿跪，去外边跪。”
赵云澜以为凭沈巍的傲气会掉头就走结果他就看着沈巍转身朝他走了过来，他张开双手等着沈巍走进他的怀抱却看见沈巍一个转身就跪了下去。赵云澜愣住了，他的沈巍就这么跪下了？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要去拉沈巍“小巍，你跪什么，我在这儿呢！”可是，赵云澜碰不到他，他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沈巍的肩膀，看着沈巍跪了好久。
直到天空下起大雨赵云澜才反应过来，急忙忙的跑到附近买伞，买完伞又跑到这儿给沈巍撑着。但是，他遮不住落在沈巍身上的雨滴，也摸不到沈巍身上冰凉的衣服，他脱下衣服盖在沈巍身上也只是盖住了一片虚无，他阻止不了突然下起的大雨也拦不住沈巍的决心。
在那一刻，赵云澜忽然就想通了什么，他扔了手里的雨伞，“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既然我拦不住你，那我就和你一起跪。”
七年前的沈巍跪在雨中是为了给赵云澜求医；七年后的赵云澜跪在雨中是为了想留住沈巍的一个残影，想和他再多相处一会儿，就一会儿而已。
雨没有停，只是那扇上了锁的大门打开了，沈巍看见的是冯去病答应给赵云澜医治；赵云澜看见的却依旧是那扇上了锁的大门，他也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打开那扇门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带你去见沈巍。”
赵云澜自嘲的笑了笑，捞起了自己扔在水里的衣服就站起身离开了，他顺着沈巍走的那条路走到自己家楼下的小饭店那儿。
赵云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老板看见赵云澜给他端茶递水的，又上了一碗热汤想给他暖暖身子，赵云澜看见了只是谢谢老板又要了三瓶白酒，喝完以后结了帐就离开了。
出了小饭店的门，雨已经停了，赵云澜看着自己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又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就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路边，希望有个人可以带他回家。
可惜的是，他没等到。
等着肠胃舒服了一些，他才勉勉强强站起来扶着墙走回了家。
回到家里，赵云澜打开冰箱就开始喝酒，喝着喝着就跑到厕所吐去了，吐完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继续喝。
喝了十几瓶，赵云澜终于受不住了一下子就瘫在了沙发上，甩手就摔了酒瓶。
赵云澜看着天花板仰起头，可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果然祝红看的偶像剧都是骗人的，什么想哭的时候就看着天空眼泪就不会留下来了，都是放屁。”

“沈巍，你他妈的就这么狠心吗？你怎么敢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你就这么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吗？你要是真这么放心，当初就不该对我这么好....我都已经习惯有你了，你怎么敢就这么离开啊...”

“沈巍，你知不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在我胃病犯了的时候带我回家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回家的路了，也没有人会在我酒喝多的时候在床头守着我一整夜等第二天起来给我递上一碗热粥了....”

“沈巍，除了你再也没有人会给我做一日三餐，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了，就连大庆那个家伙给我送了几次饭给我踹了一脚就再也没给我送给饭了。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我就要拉着他教训，一定要让他学学我们家沈巍，知道怎么伺候我这个老爷。”赵云澜抹了一把眼泪笑了笑，过了好一会都没出声。

他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沈巍，你一定不知道，除了你没有人会愿意给我挡酒，没有人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披上衣服，会在路边把我捡回家，也没有人会在我摔跤的时候一把拉住我了...怎么办，我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了，怎么办啊沈巍...”

不知道是说到第几句话的时候，赵云澜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一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沈巍，你不是说，只要我还要你，你就生死不负吗？我会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学着做饭也学着照顾你，所以你回来，好不好啊？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也不要什么戒指不要什么山圣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好不好？”

“你根本不知道，没有你，我一点都不好过...”赵云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真的困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巍站在赵云澜的旁边，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赵云澜每说一句，沈巍的心上就被扎了一刀。沈巍看着赵云澜，伸出手想擦干他的眼泪，却只是徒劳而已，他根本碰不到赵云澜...

原来，在七夕那一天，沈巍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他变成了鬼魂一般的存在，失了肉身只能像个野鬼一样守在赵云澜的身旁。
这四年来，他就一直在赵云澜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他。沈巍看着赵云澜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看见赵云澜崩溃大哭的样子心里也是针扎一般的疼。
赵云澜去了哪里，沈巍就跟着去了哪里。那次的雪崩不是意外，是他在雪山顶化身黑袍使的报应，是他先违背了与神农的约定，私自见了赵云澜。这是沈巍的劫也是沈巍的命，他本就应该代替神农守着万千世界斩断儿女私情，是他自己忍不住跑来见赵云澜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所以他自己捡了赵云澜回去，幻化出一个房屋编了一个故事，那些拿着刀的残魂不是赵云澜的梦而是原来被神农他们指使刺杀赵云澜的亡灵，沈巍用了许多能量才使那些亡灵消散变成虚影穿过赵云澜。
在屋子里，沈巍仔仔细细的处理了赵云澜身上是每一个伤口，见他快醒了才拖出自己的朋友去应付他，见赵云澜走了才收了幻境跟着他离开了。
其实这一天以来，沈巍都一直跟着赵云澜，跟着他去医院，看着他故意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忍不住过去扶他却又碰不到；跟着他去了墓地，只能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开车，沈巍就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他跪下，沈巍也跟着跪下...
就好像，你的每一天我都有参与可你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一样。
沈巍守在赵云澜的旁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捋着额前的碎发，即使沈巍碰不到他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帮他把头发捋了上去。他想给赵云澜盖上衣服，想让他睡得安稳点又想给他熬一碗粥，怕他宿醉之后会头疼，又或者是想替他收拾一下房间怕他被碎玻璃扎伤了手，可是这些东西沈巍都做不到...
沈巍就这样坐在赵云澜的身边，守了他一个晚上。
沈巍总觉得这一切太过讽刺，一万年前他抓不住赵云澜，一万年后他也守不住赵云澜。
原来啊，所有的故事结尾都是一样，得失离散总是周而又复始。

我和你明明只隔了咫尺之间却好像相隔万里。

原来我们两个人都相互活在没有对方的世界里，只不过，是我能看见你，你看不见我罢了。

第二天，赵云澜是喊着沈巍的名字醒过来的。
这几年，赵云澜也一直都是这样，一张嘴就是沈巍的名字，一闭眼就是沈巍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一辈子都逃脱不了沈巍这个魔咒。
赵云澜头疼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昨天晚上不知道甩到哪去的手机，摸到手机就给大庆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请了个假，不顾大庆的抱怨，伸手就掐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倒头就睡。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他看着家里整洁的样子以为是大庆这个田螺姑娘过来收拾的，摇了摇头又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厨房，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好像看见了那个蒙在厨房前的屏障。
赵云澜笑了笑最后还是点了份外卖，在家里准备混吃等死。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五年，赵父也劝导过赵云澜，可是结局总是不尽人意，嬉皮笑脸的赵云澜也只有在提到沈巍的时候才会严肃起来。
沈巍就像是赵云澜的开关，一旦触发，就会万劫不复。后来赵父也觉着自己劝不了他，就放弃了。
赵云澜有的时候也产生过沈巍只出现在梦中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个人触不到也摸不着。沈巍是赵云澜心头的朱砂痣也是那颗蚊子血，舍不得也不舍得。
赵云澜也幻想过他们重逢时的场景，可是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沈巍也一直在赵云澜的身边，替他抵挡所有的灾难。
直到有一天，赵云澜盯着沈巍的方向深情款款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看我，是错觉吗？”
沈巍的心里“咯噔” 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又听见他说“大概是错觉吧，不然你怎么会舍得不见我呢。”不巧，他还真舍得。
赵云澜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最近我又去了一次龙城大学，那是我们今生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可是，我却没有看见你。”他顿了顿“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沈巍，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赵云澜伸了个懒腰又跑回床上睡觉去了。
沈巍站在原地，直到赵云澜如实他才转身离开：对不起啊云澜，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用爱绑着你一辈子。
云澜，你可千万别怪我狠心。
也许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也许再见，就是不知多少年以后了。
沈巍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就这样慢慢消耗着自己的时间，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像赵云澜一样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沈巍想着，他既然已经退出了这场生命就不应该再来打扰赵云澜，他没有办法拥抱赵云澜也没有办法替他拭去眼泪陪他度过一生，更不可能陪着赵云澜一起白了头发，两人互相搀扶，蹒跚着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起看着落日。
他知道，赵云澜还年轻，还有很多路要走，说不定在未来就会碰到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陪着赵云澜走完这一生。哪怕沈巍知道自己见不得有人会代替自己照顾赵云澜，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结局。
沈巍也知道，他就像是毒瘤一般霸占着赵云澜心里的每一寸缝隙，可是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好了 。
神农当年消了昆仑的记忆封了他的神力洗了他的魂魄才将其送入轮回，可神农最后却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但沈巍没有魂魄，如果他想消了赵云澜的记忆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赌。
所以沈巍准备就这样结束性命独自一人赴死，也不愿让赵云澜活在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境里。
于是沈巍又转过身走到赵云澜的身侧，准备用自己最后的能量抹了他的记忆。他伸出手覆在赵云澜的额头上，刚准备抹去赵云澜的记忆就被抓住了手。
原来已经睡着的人此时正清醒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夹杂着连沈巍都看不明白的情绪，沈巍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赵云澜打断了“沈巍，你就这么狠心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巍低下了头，准备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动。
“在五年前我宿醉起来的那个早上，大庆不可能把家里收拾成那样。所有东西的摆放风格，都是你在的时候的样子，刚起来我是没注意可不代表我清醒了之后也是这么没脑子。”赵云澜松开了握着沈巍的手笑了笑。
“沈巍啊沈巍，我原本就在赌，赌你苦到心头自然会出来见我。可我实在是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这么狠心，宁可死也不愿意见我一面。”赵云澜摇了摇头，抓了床头的烟盒就抽了一根烟抽，“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都结局。”
“我...”
“你别说话。如果我刚刚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准备像当初在地星一样抹了我的记忆然后一人慷慨赴死？”赵云澜吸了两口烟，看到沈巍好像被呛到了似的，就掐灭了烟。
沈巍点了点头，赵云澜一下子就被气笑了，想打沈巍一巴掌却又舍不得，最后还是一巴掌抽自己脸上了，沈巍见了立马就握住了赵云澜的手，怕他再次伤害自己。
沈巍见赵云澜不说话就自己先出了声“和我在一起，你不安全。”
“怎么？还能死了不成？”
沈巍又点了点头，赵云澜抽出手，轻轻地在沈巍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他看着沈巍揉了揉脑袋就温和的笑了“沈巍，我不怕死，我只怕没有你。”
沈巍看着赵云澜，想再劝劝他，赵云澜却把沈巍揽了过来“一万年前，我选择天下苍生而放弃你，如今，我后悔了，现在的我只想要你。”
赵云澜取出了口袋里的对戒，下了床，单膝跪在沈巍的面前“这是我亲手打的对戒，不管你之前和神农有什么约定，只要戴上它，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好吗？”
沈巍愣了一会，才笑着点了点头。

从今往后你我只有生别，没有死离。